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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挺小,宗杭只一只手洗,又慢又吃力,洗到中途,易飒进来,就着水龙头洗冰棍枝,宗杭赶紧给她腾地方,无意间瞥到她低头,头发向颈侧滑落,露出后颈那一块——以她头发的长度,又不爱扎,那一块晒不到,比别处都要更白皙,细碎的绒毛发间,有一颗小小的痣,可爱极了。
以易飒给人的感觉,即便故意笑得乖巧,也轮不上用“可爱”
去形容,宗杭觉得新奇,觉得她头发总盖着的这一处,敛藏着某种特别温暖的秘密,被自己给发现了。
颈部线条也很柔,细腻温软地滑进后领,也牵引着他的目光……
宗杭忽然警醒:他在看什么呢?这眼珠子,卑劣!
太卑劣了!
正面如火烧,易飒催他:“赶紧的,磨蹭什么呢。”
又指洗手的香皂:“拿肥皂搓!
你这化妆品,烂归烂,防水还挺好。”
宗杭洗了个干净出来。
易飒坐在床上,手边摊了剪刀纱布和叠好的毛巾,冰棍枝被她剪短了,正拿指甲钳上的挫块把断口磨圆。
她向宗杭示意了一下身侧:“坐。”
候着他坐下,又把毛巾送到他嘴边:“咬住了,手拿过来。”
宗杭咬住毛巾,把手递过去。
易飒左手托住他腕心,右手作势覆在他拗折肿起的指面上,宗杭也知道大概是要正骨,想到即将到来的那钻心的一下子疼痛,手臂都有点发颤。
易飒也察觉到了,她皱起眉头,说:“要么这样……”
“我把你先打晕,然后再给你正骨,打晕人很容易,不疼的,后颈切一下子,你很快就过去了。”
还有这种好事?
宗杭喜出望外,正猛点头时,易飒手上一紧,拽、捺、推,一根正完,马上另一根,三根手指,一气呵成。
宗杭痛得身子纠成一团,牙齿咬得死紧,怕不是把毛巾给咬穿了,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最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易飒甩了甩手,拿起剪好的冰棍枝,两片夹一根手指,权当是夹板,然后拿纱布一圈圈裹上:“我也没处去找石膏,你就这样先凑合吧,你还算运气的,我随身带急救包……你这手,后面会肿得更厉害,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给你放血。”
正说着,有人敲门。
易飒脸色微变,拿胶带固定好纱布,向宗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门后,先凑到猫眼上看了看,这才把门开了一道缝,身子全掩在门后,只露一细条的脸:“云巧姑姑,我正要洗澡呢,衣服都脱了,就不给你开门了啊。”
易云巧不在乎这个,声音压得很低:“飒飒,我刚去问了,说是延期,明后天这样,大家就可以下船了。”
这不是好事吗,你可以回去给大侄子主婚了,怎么还一脸的讳莫如深……
“就是有件事怪怪的,我跟姜孝广聊完,开门出来的时候,丁长盛来找他,说是到处都找不到丁碛,我一听,心说这凶手挺嚣张啊,难道又下手了?我就停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姜孝广问丁长盛,船到了吗?”
易飒没听明白:“什么叫‘船到了吗’?”
“对啊,就是说啊,”
易云巧的眸子里满是这个年纪特有的精明和老辣,“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忽然看到我还没走,立刻岔开话题,关心丁碛去了。”
“你说,咱们不就坐这一艘船吗,而且已经定锚了,能‘到’哪去?还有别的船吗?要说是那些放出去找人的橡皮艇,不是早回来了吗?”
易飒嗯了一声:她屋里藏着宗杭,惦记着要从他口中问出陈秃的事,易云巧偏又没完没了。
她有点心不在焉:“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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