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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天上,夜色不如在地面深宅之中来得浓重,星空像是被洗过一道,亮得惊人。
船首有风,凉涔涔地往骨子里钻。
临殷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话说出口,一瞬间也有些惘然。
他背负的秘密,这么多年从没有跟第二个人说起过。
当年临故渊钻进他的小院,信誓旦旦说会照顾他的时候没有;“父亲”
临程说举临氏之力势要将他医治好的时候没有;苏泉每日衣不解带为他疗伤的时候也没有。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临故渊当时还是个孩子,承诺的分量来得太浅。
会来看他,全因为他占了他堂哥的位置,将他当做了自家兄弟。
临程呢,膝下无子,临氏的掌家大权眼看就要旁落。
外头忽然送回来这么一个“走失”
的血亲嫡子,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呵护的态度摆在表面上,将他按在“继承人”
的位置上,囚禁在别院里,只看住了,让他别死。
苏泉倒是曾经真心想过要救他,倾其所有,为他祛毒疗伤。
临殷也曾以为遇见了贵人,
殊不知苏泉对他,只不过是身为药师,遇见棘手病患的欣喜与关照,看重的是那魂毒本身。
钻研三年而无所获,他的兴致消了,觉得浪费时间。
天下之大,疑难杂症极多,大可不必在他这一例奇毒上吊死。
一句抱歉,便轻飘飘将他抛下了,任他一人躺在那孤院里头备受煎熬地等死……
……
人的心不是一次性就能死透的。
希望是最可怕的毒药,从死灰里一次次的复燃,然后一次次被覆灭,越来越冷,越埋越深。
疤痕堆积成了厚厚的甲胄,才终于刀枪不入。
……
临殷从迈进这个门的时候,还未想过要同池鱼说这些。
即便察觉出了端倪,觉得她已然有所感悟。
但他乐意和她装这个糊涂,双方不必牵连,各取所需,一切落定之后,一拍两散。
大概是人同样冷淡的态度让他起了逆反和抵触,知道她也一样,想要各自岁月静好,斟酌合作的尺度,做一对随时可以相互撇干净的陌路人。
他便忽然不想和她如此泾渭分明了。
一个人在寒夜里走得久了,找不见光明和出路,习惯了,不再去寻。
既如此,将另一个人拖到黑暗里也并无不可,谁让她恰好窥见了深渊,走在了他的面前。
……
临殷慢慢地抬起眸,视线一寸一寸挪到她吓得煞白的小脸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听不到想要的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点什么来。
于是含了点儿笑,用最后的良知提点她:“怎么,我透底了,你没话说?”
……
他这一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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