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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第2页）

初瑾却是笑笑，道：“福公公快请起，您是宫中的老人了，不需要行此大礼。”

王九福仍旧是跪着，垂头不敢起来，语气甚至谦卑，“小主千万别这么说，奴才有幸侍奉小主才是奴才的福气呢，您这样说，可真是折煞奴才了，从今儿开始，奴才自当尽心尽力服侍小主。”

初瑾见着王九福心思稳妥，说话老练，心里很是欣慰，转头看着一旁的采薇，却是叹了口气，采薇是姑姑，又是以前带着她的老人，现在自当是甘棠院中的掌事姑姑，只是采薇冷漠的样子，却是让初瑾心中好一阵不舒服。

王九福见着初瑾神色微霁，生怕她不开心，拉了拉身旁的采薇，轻声道：“小主眼前，你还不跪下？”

正因为太过于了解采薇的脾气，见着采薇未曾有所表示，初瑾只是淡淡一笑，颇为宽容，“罢了，我现在也乏了，不如大家就各自休息吧。”

“是。”

宫人见她这么说，便悄悄起身，依次退下去。

等着宫人都退下去了，文滢却是看着采薇离去的身影，冷声道：“小主，你这么好脾气，别人都要骑到你头上的，照我说，那个采薇姑姑对您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您应该好好震慑她一下才是。”

初瑾却是浅笑不语，只是拿起青花白玉瓷盖碗，撇了撇浮沫，小啜了一口，这才悠悠说道：“这茶倒是好茶，配上这上等的雨前茶，倒是清冽。”

“小主。”

素岚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初瑾扫她一眼，这才幽幽说道：“文滢沉不住气就算了，怎么你也这么浮躁？我问你，以前你在家看园丁修花园子，到了春天，不论是牡丹还是杂草都会一起长出来，你怎么知道哪些是牡丹，哪些是杂草？”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素岚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回答道，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却是初瑾的贴身丫鬟，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初瑾却是不紧不慢，继续小喝了口茶，正色道：“这就是了，有经验的园丁会等着嫩苗再长大一些，能具体看出苗子的样子来，这才动手铲除杂草，如果一开始就冒冒然动手，万一误伤了牡丹，你说该怎么办？”

文滢和素岚皆恍然大悟，对视了一眼，文滢这才兴高采烈地说道：“小主，您可真聪明！”

初瑾只是微微一笑，这才朝着素岚打趣道：“这个泼猴儿可算是懂了！”

也只有从小伴随着自己身边长大的两个丫头面前，初瑾才能放下了防备，露出了自己天真烂漫的一面。

素岚却是抿唇笑着，见初锦喝了小半杯茶水，便忙上前阻止，“小主，快入夜了，还是别喝茶了，不如我先帮你摆饭吧！”

“也好。”

初瑾微微颔首，轻言道：“摆饭吧。”

素岚答应了，便和文滢叫了外面的宫女们进来了，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便有几个小宫女有秩序地进来，但都是静悄悄地做事，明明都是穿着旗鞋，但是安静空荡的屋子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初瑾知道，这就是天家的规矩，安静就是最好的规矩和礼数。

小太监们在外面廊上守着，虽然天寒地冻，却也不能离开，人一生下便早已有了高低贵贱之分，一如皇帝，生下来自然是万众瞩目，备受宠爱；卑贱的，一如门口的小太监，小小年纪便被剥夺了成为一个人的资格，这么天寒地冻的，也得在外面守着。

想着他们悲惨的身世，初瑾又想到了自己，神色不由得黯淡下来，虽然一尊一卑，但同样都是一辈子困在紫禁城中，不过都是一样的罢了。

文滢在一旁伺候着，见初瑾微微发愣，只当是她累了，忙上前说道：“今日寒冷，御膳房刚才送来了几样小菜，等着您用呢！”

初瑾皱眉，有些不解，道：“我不过今日刚刚入住延禧宫，怎么会有人送小菜来？”

“是佟佳皇贵妃送来的，我就收下了。”

文滢也有些害怕，自家主子虽然向来淡漠，但脸上甚少出现这样的神色，难不成饭菜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想到这儿，她的声音中就露着几分忐忑，“而且，还是佟佳皇贵妃身边的长歌姑姑送来的，我不敢不接。”

这下，初瑾心中就更加疑惑了，当初赏赐步撵，现在又派遣身边的姑姑为自己送菜，这样一来，不昭告所有人自己的背后有佟佳皇贵妃撑腰了吗？不错，背靠大树好乘凉，但若是有朝一日这棵大树倒下了，那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想到这儿，初瑾心中有些烦躁，挥挥手，道：“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将这些饭菜也端下去，我现在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