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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和段天雷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扯高气扬纵驰而来,在一旁看热闹,看到瓜鄂成都亲属的哀哭,德国佬还笑吟吟地点头。
他们是来添堵的,为了显耀他们的胜利,这下满意了。
正愁着该去哪找他们呢,送上门来了,鬼脚七也觉得省事不少。
就在德国人心满意足拨转头打马离去时,鬼脚七冲了上去。
清晨的长街几无人影,前面是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后面是鬼脚七紧追不舍,两脚迈得飞快,嚓嚓嚓的脚步声和德国人纵马狂奔夹在一块,敲人心坎。
追了一段,鬼脚七干脆一脚蹬在酒店挂酒旗的幡柱上,噌的一下就上了房顶,顺着屋脊嘀哩哒啦地疾点,很快就抄到了德国人的前头。
等着德国佬经过,鬼脚七找准时机从瓦顶上一跃而下,横空跨步从德国佬头顶越过,翻身一甩,便将血书掷了过去。
然后鬼脚七靠着在牌坊上一蹭的缓冲,又反身落在了德国佬一行人的马前,摆了个起手式,眼里却瞪得出火。
他是故意的,被段天雷和德国佬欺负了好几趟,今天也让他们出一身冷汗,偿偿滋味。
段天雷整天抽别人冷子,这一下轮到他头上也不好受,听到响动从马背上跳了起来,却在空中茫无目标,惶惑间只得伸手抄过了那幅血书,他也怕暗器伤着德国佬。
还真吓着他们了,德国佬也好段天雷也罢,看着鬼脚七都跃跃欲试,可他们还是压住了。
这里可不是租界,只要段天雷他们讨打,鬼脚七一定会给他们好看。
段天雷落在了马上,展开血书一看,眼光又刺向鬼脚七:“黄飞鸿的血书?”
没轮到段天雷做主,德国佬傲然地仰起了头:“黄飞鸿要替瓜鄂成都报仇是吗?哈哈哈,好,你回去告诉他,我给他机会,让他死得更惨。”
见德国佬没有动手的意思,鬼脚七冷哼一声,转身背手走了,打又不打,耍嘴炮没意思。
清晨的风还很大,京城的黄土路上浮尘盈尺,被风刮了起来,迷了视线,隔断了德国佬与鬼脚七。
等到鬼脚七回到广东会馆,向黄飞鸿禀告了送血书的经过,黄飞鸿抬起了茶几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茶比较粗粝,又浓又苦,黄飞鸿却觉得只有它能稍解痛闷:“德国人答应下来就好,总不免做过一场,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十四姨也收到了消息,过了一会,她又趁乱乔装打扮,找到了苗三娘。
“血书送了?德国人应下了?那看来这场刀兵躲不过去了,想开些,咱们该想想到时要如何收场了。”
苗三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在百灯香坛这里太惹人耳目,咱们出去找个地方。”
十四姨又没了主意,因为苗三娘成了她的依靠:“这乱糟糟的去哪找地方?”
苗三娘掏出了兜里的两块大洋抛了抛:“两块大洋,昨天从八国联军那蒙来的,正好够短租一个京郊杂院十天半月了。”
十四姨有些不好意思,苗三娘压低了声音:“正好我也要用到,洋枪和弹药放在香坛里也不方便,我们去靠近涿州校场的地方租个农家杂院,要是能脱身就从那里撤离,京师不是善地,如果这一趟不死,得躲远点。”
“清国虽大,可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到处都是洋人的租界,大清国都快成了他们横行的兽圈了。”
十四姨倒没乱说,这就是眼下大清国的现状,国将不国,世态炎凉。
苗三娘还认真地想了想,悄声道:“依我看,大清国长不了了,肯定会有仁人志士揭杆而起。”
十四姨卡了一壳,虽然犹豫着还是吐露了心声:“如果是像红灯照这样的闹法没有用,不但打不过洋人,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说的是心里话,请你别在意,你们的做法不像是能成事的样子。”
苗三娘不爽地点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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