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蚺蛇不会说话,也听不懂郁琼枝在说什么,动作细微地低了低头,露出两只单纯无害的眼睛盯着郁琼枝。
郁琼枝挣扎着坐起来,对方锲而不舍地黏在他身上,脖子后的骨头要戳破薄薄的皮肉一样突兀,看上去触目惊心,让郁琼秩坐起来的动作都轻了几分,唯恐动作一大,把他满身嶙峋的瘦骨摇碎了。
郁琼枝猜想是因为天实在太冷了,对方把他当成移动火炉了。
如果父母还在,郁琼枝可能会善心泛滥,捡一条路边快冻死的蛇回家,但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他没法也没能力管这事。
郁琼枝声音小,又轻又软,“你捡点衣服穿,躲着点。”
小蚺蛇又听不懂,他说这话完全是安慰自己用的,郁琼枝说完,沉默了半晌,见对方没动静,狠狠心一咬牙站起来,把人推到了地上。
小蚺蛇惊恐讶异,一对棕绿色的瞳仁颤动不止,飞快地游移过来,郁琼枝急得一跺脚,凶巴巴地吼道:“不许跟着我!”
郁琼枝抿了抿嘴,拿围巾把自己脸盖了大半,因为做坏事叫他脸颊烧到通红,手指不安地扣着围巾上的毛线,再出声也是瓮声瓮气,“你把我耳朵都弄坏了……”
他不断给自己行为找补,弯下腰抓起袋子转身跑了几步,脚步停了下来,又返回身,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
因为着急,一条围巾被他拉扯得乱七八糟,费力才解下来,他把围巾往对方身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小蚺蛇还停留在原地,眼神追随着那道小小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才空空地落回自己手里的围巾上。
细瘦的脖子支不起他的脑袋,他像只污脏的野狗,皮毛稀疏,底下粉色的皮肉溃烂流脓,谁走过都要嫌弃地踹一脚。
但没过一分钟,细密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急切又杂乱。
“刺啦”
一声,郁琼枝气喘吁吁把袄子的拉链拉了下来,露出底下嫩黄色的里衣,小蚺蛇疑惑地左右歪了歪头,身后蛇尾乖巧地盘着。
“你进来。”
郁琼枝走过去用衣服把小蚺蛇瘦弱的身子罩住了,郁琼枝并不比他好多少,不过多了几层衣服,手腕子比同龄一般小孩都小一圈,他费劲地把小蚺蛇抱进怀里,拖着他半截蛇身,踩着“咯吱咯吱”
的新雪歪歪斜斜地往外走。
小蚺蛇比他高好多,蛇尾在他腿上绕实了,还剩一小截拖在地上。
对方在他怀里直打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热的,牙齿咯噔咯噔直响,黑黢黢的小手伸出来放在他脖子边。
郁琼枝一边走一边小声说话,像给自己打气,声音又稚嫩又软和,“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了,你也没有。”
“我孤零零的……我怕……”
郁琼枝吸了一下鼻子,吐出一团白雾雾的气,路有点滑,他得很仔细地走路,走一下歪一下,不过几步,就走得气喘不已,鼻腔里热热的气都喷在了小蚺蛇细瘦的手臂上。
明明没有感觉,小蚺蛇却觉得手臂麻痒痒的疼。
郁琼枝踢开一块雪块,小蚺蛇在他怀里不停下滑,他勉强环住了对方的腰身,清澈的眼眸里晃动着白色的雪点,“我们死一块也有伴,我就不会害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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