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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
正吹着,就听耳边传来一阵响,三才板的响。
&ldo;不要你的米,不要你的面,只为你家把姻缘牵……&rdo;
一回首,就看见叫眼官的蛮婆子鬼一样立在他身后。
这就叫缘。
事实上叫眼官的蛮婆子并不知道这座坟就是水家的,据她自个说,她是寻着一股冤气而来。
她本来在通往二道岘子的山道上走着,她在找一条魂,请她来的主人是东沟的刘家,刘家的丫头突然病了,好端端的就给病了,躺炕上一个多月起不来,冷中医的中药吃下了二十副,还是不见好,这才怀疑是让乱神野鬼勾了魂。
叫眼官的蛮婆子给那丫头观了相,又掐捏了八字,发现果然是这么回事,刘家丫头的魂确实丢了,丢在了荒山野岭里。
叫眼官的蛮婆子很自信,拍着胸脯说能找回来。
刘家便按她的说法,备齐了家当,主要就是红布,路上撒的白钱,还有若干张黄表纸,扣鬼的黑碗子她自个有,这家什跟三才板一样重要,必须随身带。
天亮时分她上了路,带着刘家一家人的期望,还有整个东沟的不安和惶恐,去找魂。
正午过雨飞溅敲打干焦的山土时,叫眼官的蛮婆子躺在窑洞里。
窑洞是为羊倌们准备下的,却往往成了蛮婆子们躲雨和歇脚的地儿,因为长年在外,这一带的窑洞对她们来说,就跟家一样熟悉。
她们甚至能在窑洞里过上十天半月,却不被人发现。
当然,沿途的窑洞也是她们的中转站,一路挣来的盘缠还有物什,得靠这些窑洞藏起来,然后找机会运到酸茨沟老家去。
叫眼官的蛮婆子在窑洞里眯了个盹儿,本来还想多躺会儿,可过雨停了,她不得不起来上路。
蛮婆子是不能欺骗自个的,欺骗自个就等于欺骗了神,犯戒者神力和功力会大大损伤,这碗饭也就吃不长了。
就如她们从不跟主人家要米和面一样,米面的夫妻酒肉的朋友,要人家米面就等于拿走人家的一半,这种事儿做不得。
盘缠和物什却是另码事,那是主人孝敬给神的,做为神的代言人,她们不能不收。
神也得吃饭,她们宁可饿死穷死,也不能亏欠了神。
叫眼官的蛮婆子在过雨激起的腥尘里走出窑洞,这时候她有些茫然,四下茫茫,山野无比的空旷,世界在她眼里一片浑沌,真有点蛮荒未开的滋味。
魂到底在哪?她应该能把魂找回来,可她担心错走了方向。
方向对蛮婆子来说,最最重要。
方向错,凉水儿泼,方向对,满钵儿挣。
正怅望着,忽见天空中多了个物件,黑黑的,高高的,一飞儿一飞儿,朝她头顶移来。
魂!
叫眼官的蛮婆子脱口而叫。
叫声尚未落地,一团青烟腾起,就从她身后腾起,迅速地,急切地,朝二道岘子相反的方向飘去。
叫眼官的蛮婆子大叫了一声,天呀,我差点就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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