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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席是半夜时分拉开的，按说，吃席应该等到天明，这事没啥讲究，孙老道也这么说。

可水二爷硬是让连夜拉席，说黑里的事不往白日推，水家又不是点不起灯。

一句话下去，上院南院前后院里全都亮起了马灯，整个青石岭，一下子变得通明而神秘。

来自峡里峡外的二百多号亲戚加上东西沟闻讯赶来吃流水席的乡邻总共三百余人在管家老橛头的吆喝下，全都抖搂起精神，发誓要好好吃他水家一顿。

这当儿，就听后院负责侍候亲朋的伙计小伍子跑来说：&ldo;水大爷发火了，半夜里吃席，又不是吃鬼席。

&rdo;

水二爷一听，脸立马拉下来：&ldo;他不吃拉倒，告诉他，三天不吃才好！

&rdo;

小伍子站门边，不敢走。

水二爷喝了一声，小伍子怯怯说：&ldo;东家，大东家他……&rdo;

&ldo;他算哪门子东家，说，又咋了？&rdo;

&ldo;大爷，大爷他……抱个衣裳哭哩。

&rdo;

哭？水二爷莫名其妙，细一想，清楚了。

阴阴地笑了下，跟小伍子说：&ldo;让他哭，嫌衣裳不够，我这里还有哩。

&rdo;

小伍子走了半天，水二爷脸上的阴云还没退掉。

他清楚，哥哥水老大一定是想起了糙儿秀，抱的，定是叫眼官的蛮婆子给糙儿秀备下的衣裳。

想了想，冲下人喊：&ldo;过去给我把衣裳拿来！

&rdo;

这夜里，来自万忠台的水老大没吃席，中间有人问起时，管家老橛头只说：&ldo;大爷身子不舒服，躺炕上抽烟哩。

&rdo;

头道席拉过，时间也差不多了，轮上新人拜高堂了。

管家老橛头喊了一声：&ldo;放炮仗，请高堂‐‐&rdo;就见水二爷一袭青袍走出来，怀里，抱着叫眼官的蛮婆子赶做的一袭黑衣。

本来孙老道要扎个糙人的，说是让糙人穿上黑衣，更显得像回事。

水二爷不许，他说：&ldo;我抱着，我抱着好……&rdo;

南院里，听到喊，吴嫂抖起精神，猛将一把干柴似的拾糙抱怀里，两个小道士抱着糙人，步子缓缓地跟着孙老道往上院走。

一路，聚齐了吃饱肚子打着嗝的亲戚。

这时人们的目光，就有点怕了，不只是怕，甚至，还有点……孙老道这一天让人们见识了他的功夫，从拜高堂到拜天地，他把一对死人儿弄得跟活人儿一样，非但显不出一丝恐惧，反而，让人们大大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