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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睢左胳膊下夹着卷明黄卷旨,路过茶桌时把提在右手里的东西放下,“东门铺子热点心,便宜你俩了——随之。”
“嗯?”
谢随之应。
柴睢在书桌后的书墙上找个缝隙把卷旨随便塞进去,坐书桌后时看过来:“于小妹找你,我本想告诉她你在这里,可她一看见我转身就跑。”
“她不跑才怪,”
舒照解开点心纸包,迫不及待捏个梅花糕丢嘴里,“她怕你比怕我娘更甚,随之诱惑再大也不及怕你。”
柴睢笑起来:“小时候戴面具玩游戏而已,她都长这么大了还在怕,不然下回再见时,我给她道个歉?”
小时候戴面具玩“大傩仪”
,柴睢戴的青面獠牙吓哭了阿照的小女弟,孰料那丫头至今怕柴睢。
“道甚么歉呢,总不能每遇见害怕之事就躲避着不去克服,让她自己习惯就是,”
舒照把放在桌边的兵部文书递过来,“你看看这个,兵部今日刚下发。”
“去年闹着兴土木建行宫;目下有漕运走私案尚未结毕;接下来大选也快开始,桩桩件件皆是事,柴篌又想整哪出?”
柴睢看东西同样一目十行速度很快,看完同样习惯合上文书放到桌边。
她和随之以及舒照处理公事时存在相同习惯,譬如浏览速度快,譬如东西看罢后随手放桌边,此习惯源自于同一个人——他们处理政务的领路人,柴睢相父,林敦郡王武相祝禺。
“新旧折算怎么说,”
柴睢稍斜身靠进椅子里,坐姿散漫,语慢声低,“头回见如此不清不楚的文书,倘非加着兵部红戳,简直要怀疑这红戳是阿照你拿萝卜刻来捉弄我的。”
“冤枉啊我的殿下。”
舒照半转过身来同身后之人说话,奓沿帽被他系了颌绳倒挂在扶手上,一转身险些撞飞帽子,“确实是没说新旧折算,三大营冯凭当面问给我们下发文书的兵部右侍郎吕戚友,结果吕戚友既不说照旧历否,也没说有否新要求,”
“这王八犊子。”
阿照越想越觉气,抽吕戚友两个嘴巴子的心都有。
“如若不然,我们先不急着把旧兵甲交上去,”
舒照出主意道:“新兵甲发下来用用看,倘若用着趁手得劲,那便旧物上交,倘不趁手,咱再另想办法。”
这也是军里常用的应对之法,上面有上面的要求,下面有下面的标准,都是各为己利罢了。
柴睢沉吟片刻,问:“我依稀记得,是军器监联合兵部器械司,新设计打造的第二批象舞制式。”
“然,”
谢随之道:“主持这件事的是内阁刘文襄。”
柴睢思量片刻,道:“着人去给刘文襄提个醒罢,难事易做,大事细做,他也是三朝宦海浮沉的老臣了,别不小心在细枝末节上栽阴沟。”
“明白了,我立刻着人去办。”
谢随之反应飞快,起身准备走,又补充问了句:“确定小白已走?”
柴睢肚子里坏水一晃:“不知,大约是走了,你不是也清楚么,看见我时她溜得可快。”
“啊对,”
再准备离开的谢随之再次转回身来:“皇来旨邀请你出席大选?”
柴睢垂了垂眼皮,平静语气中几分不善:“不是邀请出席,是邀请参加,闲的他,开始操心起孤王的事来了。”
“倘若我没猜错,皇帝应该是想看你热闹。”
舒照如此琢磨。
“甚么热闹?”
还没走的谢随之问。
舒照与她相视一笑:“自然是后院起火的热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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