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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该有自己的交游。”
阿睢接受不了,拉着相父枯瘦的手哭成小泪人:“可是相父就最爱我呀,相父就是最最爱我了,相父才不会抛下阿睢。”
“不是呢,阿睢,不是的,”
病脱相的相父慈爱地看着阿睢,仿佛透过阿睢在看另一个人,“相父最最心爱的人,不只是阿睢……阿睢最最心爱的人,也不会只是相父。”
不待阿睢明白这两句话,转过年,相父走了,没见到大望十三年草长莺飞的三月春,大望历也永远停在十三年。
柴睢觉得,如今的李清赏不过也只是她漫长人生中一位阴差阳错的匆匆过客,是来是去平常心对待即可,无需患得患失。
之所以会觉得患得患失,柴睢总结着想,那大概是因李清赏笑起来当真很甜,像祁东盛夏的哈密瓜,像望春金秋的大红枣,也像阅州严冬的小糖橘,很甜很甜,让人禁不住生出百种喜欢。
与此同时,卧房里,太上未归,李清赏忙完其他事不敢先睡,点盏青铜灯缝制东西。
绣针翻飞不觉寒夜更渐深。
不知过去多久,梆子报时数度,李清赏揉揉酸涩的眼把青铜灯盏挪近些,离得近了,她看见青铜灯台上缠绕的蟠螭。
蟠螭纹在梁园并不罕见,譬如屋舍山面的悬鱼是蟠螭造型,这间屋子里蟠螭纹更俯拾皆是。
太上发冠上卧蟠螭、腰带上绣蟠螭,用具带蟠螭的更多,涤尘合璧的衣袖口偶尔见蟠螭,外院舒督总的佩刀上也有蟠螭纹。
今日上午出门,她发间缺根合适的簪子,太上随手拿来根玉簪借她,故而上面的蟠螭纹她也习以为常,接过发簪时,她除去下意识想到“发簪”
是送正妻,并没在意别的。
直到与李泓瑞重逢,李泓瑞问她发间蟠螭玉簪从何而来,她道梁园所借,至此始知蟠螭乃太上梁王图腾,“蟠螭者,雌龙也”
,柴周国土之上,凡有蟠螭图腾之物皆属太上梁王,必不赠送、不下赐、不恩赏,更不外传。
面对李泓瑞关于玉簪的几连问,李清赏察言观色后识相地取下它收装起来,向李泓瑞解释:“梁园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借我用用,回去就还给人家了。”
对于她带昊儿住梁园,李泓瑞虽未明说甚么,但可以感觉出他并不赞同:“等忙完这阵,朝廷分官下来,我领了官职和宅子,你和昊儿便搬回来。”
李清赏不知自己为何要犹豫:“可离开庆城时,兄长叮嘱我要听和首辅话,和首辅要我和昊儿住在梁园。”
“你久在闺中,不懂男人们那些事,那些大官只是仗着身份在吓唬你,”
面对李清赏的无主见,李泓瑞有些恨铁不成钢,教她道:“你把子惜叮嘱的事情完成后,你对那些高官来说便没了价值,他们把你监视起来只是怕你知道内幕出去乱说,故意吓唬你。”
说完,李泓瑞又问:“子惜交代你的事,你确定给他们说完了?”
李清赏点头:“说完了。”
“那就好,”
李泓瑞拉住她手,温柔一如既往,“子惜的事固然令人悲痛,可你和昊儿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如今我们终得团聚,以后还是要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李泓瑞想让她尽快搬出梁园。
李泓瑞说:“那位太上梁王名声并不好,你久与她住,清誉难免受损。”
她想告诉李泓瑞,太上并非外面传言那样,可李泓瑞不想听她任何解释,只觉得她是没见过世面,被梁园里的富贵荣华遮了眼。
子夜时柴睢回到卧房,本以为李清赏已睡下,不曾想进门见对方披着外披坐在桌前做针线。
“您回来了。”
李清赏放下笸箩站起身,笑脸相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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