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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繇反感地一蹙眉,“那你什么意思?殿下还坐在这儿呢,那些都是冲着殿下投诚而来的子民,难不成要进行驱赶?”
向繇这招扯着辛鸾借力打力,用得这叫一个娴熟。
辛鸾的眉头也为不可查地一皱,“大家有难处就说难处,我想许大人也不是驱赶的意思。”
许大人却不接这个台阶,“那些人的确是殿下的子民,可办事的总不是殿下一个人来办,是我们来办的!
殿下总要知道我们的难处,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啊!
这也不是迎进来就了事的问题!”
另一个大人接言:“这群人来了,住房、粮食、衣物是不是我们来管?这还只是眼前的,那眼后的呢,将军和家眷的待遇暂且不论,那总要分田罢?总要落户罢?总要发俸禄罢?这些说到底还是我们来管啊!”
“就不说别的,就说今晚,他们住在哪里?那群老百姓是肯定安置不了了,码头附近又全都是仓库,谁知道这群人里有没有什么刁民奸细,放上岸事小,趁着我们不注意把粮草物资抢了烧了可就事大了!”
拿着假设来推诿,岂有此理?!
辛鸾一把就握紧了木椅!
邹吾却在下首忽地抬头,朝着他轻轻摇头,辛鸾心乱如麻地听着,狠狠吸了一口气,只能把眼睛闭上。
而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一大屋子的大人物居然谁都没有注意,可见他们对他也是表面客气而已,其实也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而辛鸾就算知道那船上的都是东境的子民,都是冲着他来的,他也不能拿这个主意。
进,他不能拍板让人接收。
因为他没有资格。
向繇今日一番作态的意思是希望他辛鸾把这个责任担下来,担子甩得这叫一个眼花缭乱,好像最开始接触东境的人不是他。
但是辛鸾自己知道,他此时身份说好听了是太子,说难听了,就是个要饭的,他都要受嗟来之食,东境人真的上了岸,申不亥不配合,那这些百姓就要仰整个南境的鼻息。
但退,他也说不出来将人遣返。
这样敏感的时局,一辆船超载至如此的船只就可见东境恐慌到了何种程度,再让他们来回往返东南两境,他们还有命来活吗?可是显然,申不亥乐见他下这个命令,向繇也无可无不可——本来就是他意料之外的人,将官和富商能留下来就可以了,含章太子亲自退了这群人,主意是殿下拿的,责任也是他的,他向副级别不够,怎么能怪到他的头上?
申不亥那边的三个官员还在振振有词。
暖阁浓郁的熏香熏得辛鸾头疼,刹那间,辛鸾看着他们,心中为难的竟然被厌恶压倒。
·
说句实在话,他小时候,从不会觉得一万人是多了不得的人数。
神京人口是渝都三倍还有余,当初他改动神京的演武大赛——一年一度的盛事,他和父王说了抚恤北境阵亡将士家属的意图,想趁着演武择二十岁以下的寒门子弟,他父亲同意之后,他找到公良柳立刻就推行了下去。
当时不是没有难关,时间也不可谓不紧迫,但是他牵头,公良柳组织,各相关衙门一起熬油点灯,五天之内还是都敲完了大小事宜。
一纸通告下去,演武从往年的几千人直接加塞到五万人,场地准备、人员调配、物资供给,为了确保公平为所有贫寒子弟提供的铠甲兵器,水食、药品……当时他可没有听到哪个衙门跟他叫苦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身为公门中人,实心做事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吗,南境这群人都是什么论调啊?
辛鸾心中凌乱,没有筹码的眼下,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举目朝着下首看去,想着邹吾或许能有什么主意,但是邹吾垂着头,并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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