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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的旧瓦房向里搜索过去,在一扇铁皮门上看到用红油漆涂着不成章法的三个字:办公室。
她敲敲门,没听到回音,她便走进去,看见晦暗的屋角上放一张看不清颜色的办公桌,一个男人正在伏在桌上打瞌睡。
她咳了一声:“请问,周厂长在吗?”
那人慢吞吞地抬起脸,眼睛依然做梦一般地空洞着:“找厂长有事吗?他不在。”
林湄听了这声音便也有些困倦,她咬咬嘴唇说:“我是报社的。
是来采访你们厂长的。
哦,我们约好了。”
那人“唔”
了一声,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叠纸:“周厂长去收帐了,他说不用采访了,这有些资料你拿去,看着写吧。
出版费等帐收上来了,你们再来取。
不会差的。”
说完,他又进入了瞌睡的状态。
林湄把资料收进皮包,快步走了出去,她不喜欢这种恹恹欲睡的状态,很怕给它传染了陷入那种状态出不来。
在门口,她忍不住捂着嘴又咳了几声,像是对这状态的反抗。
这样的采访不是第一次了,写这样的稿子也很平常,胡乱地剪裁拼凑,根本不能说是创作,更没有创作的热情。
有时她真害怕会不自觉地写出一模一样的两篇文章来,那样的话,她就废了。
她喜欢自信的、有活力的、有感染力的采访对象。
写作其实是一种亢奋的状态,让你在里面笔走龙蛇,欲罢不能。
可是最近,她好像和这样的人没了缘分,写出的文章连她自己不敢去读,真是羞愧。
但是,稿子写好写坏都一样,稿费不会因为你写得好,有所增加,也不会因为你写得乏味而少一部分。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废品加工厂,在对一些破烂东西进行改造。
她皱着眉,一路咳嗽着,像刚才那辆公共汽车一样晃到了路边…。
。
接下来的几天,她没再出去采访,闷在家里写稿子、改作文本、备课。
她的咳嗽又严重了,夜里咳醒的次数更多了,甚至有时半宿都睡不着觉。
她试了五、六种止咳药,好像都不起作用,严重的时候,她觉得要把心都要咳出来。
二十五
成文斌自从走后,只打回几个电话,问了家里的情况,又说那边的事情也不大好做,他正琢磨着找别的路子。
林湄让他不用太着急,一个人离家在外,身体要紧,家里的事她照应得了。
成文斌一一答应着。
他对林湄还是很放心的,这些年家里的事,林湄一向打理得有条不紊。
他的媳妇是个好女人――他想到她的时候总会在心里说这么一句。
那么他是个好男人吗?晚上躺在床上,他偶尔会问自己,随后他会说,应该算是吧。
抽烟、喝酒、赌博、女色,这些他全不好,工资也没乱花,他觉得自己蛮够好男人的标准的。
圣诞节就要到了,城市的橱窗被花花绿绿的彩带和饰物装点得异常的热闹,常常看到男人捧着花束眉开眼笑地走在街上。
他被这些男人的热情感染了,连带着他也有些自惭形秽――他从没给妻子送过花,甚至也没送过什么礼物,就连结婚时,也没给她买过戒指。
甚至,他没有满足她照一张婚纱照的愿望。
此刻,他开始自责起来…。
。
看来,应该多赚点钱,弥补自己的过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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