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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医生对护士说:“好了。”
接着,那护士把托盘端到她的眼前,让她看那红红白白的东西:“做完了。
胚囊在这儿,你看看。”
林湄神思恍惚地瞟了一眼,却不敢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那个东西。
护士扶着她下了床,她的腿一软,险些跌倒。
妇科门诊的患者不少,可供休息的床都占用了,护士只好把林湄扶到走廊里候诊的长椅上。
“回去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多休息。
你的脸苍白得厉害,有些贫血吧。”
林湄闭着眼道了谢。
她就歪在那里,听得面前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杂乱而拖沓。
心里的怨又扩散开来。
她想起儿子两岁时,她做过一次人工流产,那次也是独自来的,成文斌知道,却没当回事,认为不过是人工流产,小手术而已。
那阵子她也怨过,只是因为没有现在的感觉,那种怨在心里盘踞了几日就消散了。
好像只休息了一天,她就又快乐地上班去了。
而现在,也许是因为她的华年已经过去了,她的心特别憔悴,特别希望有一个人守在自己的身边,尤其是那个一起制造这个结果的人。
彭堃究竟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下雨天,刘云婧在茶馆里的谶语却一下子清晰起来:“你会很难的。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而她真的并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就踏上了这条雾气昭昭的路来。
彭堃的脸在她的记忆里开始一点一点地模糊,甚至她觉得,怎么努力也记不起来的他的轮廓。
她开始怀疑在自己的过去里是否真的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这样想着,恨意便自心底破土萌芽。
林湄就这样苍白着脸,闭着眼,把头倚在长椅的靠背上,她准备积聚些力气和勇气回家去。
这样子呆了十几分钟,潜意识里忽然觉得有人站在面前,她想,也许是她坐的这个位置刚刚是属于某个人的,现在人家来要回,于是睁开眼,准备站起。
哪知,眼前赫然就是三天来音信杳无,令她绝望的彭堃。
彭堃的头上和胳膊上都缠着白色的绷带,也是一脸的倦容。
他望住林湄的眼神是混杂着疑问的惊悸。
林湄的心陡地一缩,刚要开口问:大哥怎么了?却又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彭丹与另一个满脸疤痕的五十多岁的女人――那一定是沈文霞了!
她这句话便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无论他如何,自有妻子、女儿的照顾,委实不必她去操心的。
彭丹是记得她的,就问:“林小姐怎么也在这里?生病了么?还是……”
仓促之中,林湄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是,是陪朋友。
我看看她,去卫生间了。”
便快步向走廊另一边走去。
那里是医院的侧门。
恰好,一辆出租车正停在那里,她开了门坐了进去。
司机回头问:“小姐,去哪里?”
林湄这才有气无力地说了家的地址。
彭丹见林湄走得突兀,很奇怪地自言自语:“这林小姐倒是惜字如金呀。”
抬头却见彭堃也正发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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