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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想着那女孩,他原先几乎以为她是上帝派下来协助他的天使,然而她竟然是一个歌ji,生活在飘摇无根的船上,就像一片浮萍那样,整日周旋于男人之间,歌舞升平,忘却尊严,不知疲倦。
他厌恶地闭上眼睛,徒劳地试图把她的形象从眼前赶走。
她欺骗了他的感情,他这样认为。
可他很快又理智地想,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告诉过她,除却那句“我住在船上”
。
她并未撒谎,也不曾想要谋求他什么。
只怪她的样子太纯美无辜,蒙蔽了他那双敏锐的眼睛。
她又来了,仍坐在最后一排,面含微笑,饱满犹如一颗熟透多汁的桃子。
牧师看着,可是他开始厌恶她的微笑,因为它是廉价的,是不与内心相连的。
他又看见她卖力地唱诗,在分吃圣餐时十指间夹满了饼干,内心在隐隐作痛。
应有一只手,温暖慈祥地伸向她,有足够耐心,充满谅解和宽容,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
他于是又走向她:
“等礼拜结束后,你有时间吗?我必须和你谈一谈。”
她点点头,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珠像子弹般穿透他的身体——砰,一瞬间他似乎又被俘虏,处在了劣势——他早该清楚她的杀伤力。
他们坐在一棵高大的桫椤树下,树阴是一绺一绺的,被旱季接踵而至的阵阵热风摇曳成一把喑哑的竖琴。
她的香味又弥散开来,这一次他分辨出来那是曼陀罗花的香气,忽远忽近,令人晕眩。
他知道歌ji们多用这种香味迷惑男人,令男人神魂颠倒,甘愿俯首做她的奴隶。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温和地看着她。
“淙淙。”
她掏出一颗槟榔,塞进嘴里,嚼起来。
“我不认识中国字,但这个发音很好听。”
“是流水的声音,要比海浪轻柔一些。”
她的嘴唇已经变得鲜红。
“是的,像流水。”
他又轻轻念了一遍,“淙淙。”
他想了想又问:“看起来你不是本地人,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荷兰人。”
她回答很简短,令人无法分辨她来自哪里。
“哦,是吗?我也是荷兰人。”
他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拉近他们距离的契机。
“是吗?”
她漫不经心地咀嚼着槟榔,眼睛也不抬一下。
“那么你父母现在在荷兰?”
“不,他们都死了。
这挺可惜的,不然,你和我爸爸也许会聊得很投机。”
“哦?”
“嗯,他也是个牧师。”
“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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