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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说他是一只家养的野猫,平时见不到,只有到睡觉时候,或者饿极了才回来。
直到11岁的时候,一对中年夫妇把他领养了。
那天他心情很复杂,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很高兴,很幸福,他笑中带泪,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不让爸爸妈妈失望,一定做一个好孩子。”
即使后来他知道,他的新家很穷困,他的母亲没办法生育,他的父亲得了绝症,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而他居住的地方是破旧、脏乱的垃圾场,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糟糕,他依然不改其志。
“至少这里是自由的,至少,爸爸妈妈是真正爱我的。”
胡途走过来的时候,捂着口鼻,表情不爽,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摆弄木头了?”
走到三轮车前,他适应了院子里的刺鼻气味,便放下了手,说道:“再说,摆弄木头又怎么了,那叫木雕,可不是什么破木头。”
这处院子占地大约两亩,院墙是用红砖垒的,完好的地方有两米高,不过大半被那些建筑垃圾砸倒了。
院子的大门朝西,大门上挂着一个铁打的招牌,招牌上的字缺撇少捺、歪歪斜斜的,看起来是五个字的招牌,现在勉强能认出“收废站”
三个锈蚀的大字。
院子的东南角有一排破旧的楼板房,一间半露天的厨房,两间卧室,卧室中间是客厅,北边便是胡途的“书房”
,再北边是洗手间。
老七歪嘴斜脸,对胡途说道:“啥子艺术?你先把我这车破烂收了!
跟你说,我这车里还有一样好东西,保证你看了喜欢。”
老七满脸笑容,把车上的破烂拿下来,说道:“等一下,马上就到那样好东西了!”
胡涂的脸色却难看起来,他盯着那些湿漉漉的破烂,说道:“你又浇水,我上次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浇水的不收。
你也别往下搬了,回去把你浇的水晒干了再拿来卖。”
老七一脸无辜,辩解道:“什么浇水,我没浇水,我收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可能是早上过了点露水。”
胡涂拎起一本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书,书上哗啦啦往下滴水,他嗤笑道:“你自己瞅瞅,你浇了多少水,还敢说没浇?你这车破烂我不收,你回去晒干了再来!”
老七觍着脸在三轮车上扒拉一会,搬起一座黑色的莲台,有脸盆大小,上面有龙眼大小的孔。
这座莲台最特别的地方是它的黑。
黑,意味着没有任何光线反射。
我们之所有能看到东西,是因为这个东西表面上有反射回来的光线,而光线进到这座莲台里面,似乎永远回不来了。
因为这个原因,胡途看不到这座莲台的纹理,只能从黑色的剪影上判断,它是一座莲台!
老七像献宝一样,把莲台放到胡途的脚前,说道:“你看,这像不像一朵莲花?我跟你说,这可是个艺术品,我是从一个艺术家那里收来的,老值钱了,想不想要?”
他口中的话,十句里若能有一句是真的,那代表他今天积德。
老七不觉得说谎有错,这世上每个人都会说谎。
但是也不要紧,因为这个谎言根本就没有人听。
胡涂一看便觉得这座莲台很特别,心里盘算着要把它弄到手,嘴上却说道:“你坑我呢,值钱的东西你会往我这送?你看清楚了那大门上的字,这是我老胡家的‘收废站’,可不是艺术品交易所!”
老七对这黑不溜秋的莲台拿不准,拿去给一有名的专家看,那人一见他的打扮便把他轰了出来。
他跟人聊天吹牛提起这事,将他在黄河故道捞鱼时,捞出这菩萨坐过的莲台这件事,绘声绘色地讲述许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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