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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鼓山上,王语嫣仍未出来。
已是夜色降临。
残月高悬,山风萧瑟,呜咽着穿过松涛,刮过树后边,吹在苏星河的脸上。
脸上无欢无喜,无悲也无苦,身形寂寥似个活死人
泪已流干。
大悲无声,大哀无泣。
新坟,湿土未掩。
棺木很旧,显是早已备下,只待有人躺进去。
人是老人,白雪似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乱、整整齐齐,脸容清濯,嘴角犹含一丝笑丝凝固,显是心事了了,安祥离去。
苏星河就这么看着老人的遗容,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是他的授业恩师。
说是恩师,不如说是慈父,三十年朝夕相处的亲人,如今已离他而去。
有人说父亲是儿子的倚靠,没了父亲,人生只剩归途!
郭友的归途无波无澜,当弯月挂在树尖尖时,他带着一身的云气从高天上降落,伴随着呼啸声而来的,是一柄飞剑,以及飞剑裹着带回的首级。
那是丁春秋的头颅。
苏星河似是活了过来,费力的起身踉跄着过来,颤抖着伸出枯蒿似的双手便要拔开首级脸上垂下的发缕。
郭友阻止了他,摄过来一根枯枝递与他说:“你若触碰了便会被毒死,棺盖未钉,坟未立好,你,还不能死。”
苏星河眼里终于有了光,他接过了枯枝拨开乱发,终于是看清了那首级的面容。
“嗬哈哈…哈哈哈!”
苏星河大笑出声,声音沙哑且干涩似生锈的铁板刮过,又满是快意与满足,“大师兄…哈哈…师父走了,你害了师父一生,如今终也是陪着一道走了!
哈哈…死得好!”
最后的三个字咬牙切齿,带着说不尽的愤恨与痛苦。
仇人伏诛,固然痛快。
然而几十年的怨仇所积攒的苦闷,又如何能一朝尽散?身死仇消,怨气却又如何化解呢?
新坟,土包仍湿。
烛火摇曳,檀香袅袅,纸钱一叠一叠又一叠烧去,在风下翻滚,又被吹卷在风里。
丁春秋的首级已是置于木匣内,供奉在坟前。
日后,风吹雨打,也终世不移。
这一对师徒,经历了背叛与伤害而分道扬镳,终将也是聚到了一起。
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相聚过后,会不会又是再一次的离别呢?
王语嫣不喜欢离别。
每一次的离别,留下的只有伤心的泪水和钻心的疼痛,所以她只喜欢相聚。
和爱的人相聚,和闺友相聚,这便是她的幸福,简单朴素,却是她的弊帚千金。
出了木屋,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郭友三人。
彼时朝阳初升,阳光透下将雾气染成七彩,郭友一身青衣,肩披霞彩,朦朦山雾在他身周弥漫。
清风徐来,拂动着郭友的襟袍,他就在那儿,等待着她,脸口微微笑着,在迎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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