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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穿戴好一进门,迟源摇着头迎上来:“有两个刚下来就断气儿了。”
一个腿部开放性创伤严重感染,不知道拖了多少天,组织大面积坏死,脓毒血症导致多器官衰竭,是不是下车才断气的都不好说;一个霍乱严重脱水,拉得一裤子白色斑块,补液还没挂上就没心跳了。
雷众一听脸色都绿了:“霍乱?那这堆人——”
迟源没有给他希望:“霍乱传染性非常强,密闭空间待那么久,肯定没一个能落下。”
陈承平抬起对讲机,通知聂郁把仓库封了,启用储水。
霍乱这东西污染水源,本来最近他们已经开始混合饮用当地的水了,现在看来还得靠瓶装水撑些日子。
当天晚上,又有两位停止了呼吸,没设备给他们找病因,但迟源判断是肿瘤晚期。
边上一位中年女性估计和死者是亲属,看他们要把人抬出去,顿时明白过来,扑过来嚎啕大哭。
翻译帮忙按住她大声解释,女人一边挣扎一边哭叫,迟源都烦了:“她说什么啊,跟她说再不消停点儿就把她一起扔出去。”
翻译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她说,不是说我们可以救他们吗?有人说你们是巴斯——应该是当地信仰的一个神明——说你们是它的使者,只有你们能救他们了。
她说她的两个孩子都因为马拉利、就是疟疾而死,就剩下她的父亲和她了,现在她的父亲也离开了。”
“嚯,癌症晚期,我要能治我还在这儿混,那我真神了。”
翻译一五一十地告诉女人,女人慢慢地不挣扎了,整个人趴在地上,眼泪从大得惊人的眼睛里安静地流过面颊。
话是一贯刻薄出去了,但迟源看着女人细得跟芦柴棒一样的手,心里简直堵得发慌。
肿瘤不说,霍乱和疟疾这种东西早就是可防可治的,在国内死个人都要上新闻了。
边上一位雪豹的卫生员忍不住低声跟队友抱怨:“不是说中国一直在给非洲援助复方青蒿素吗?”
迟源冷笑:“是有啊,但谁知道最后会落到谁手里?”
“不是吧,这也有人贪?”
迟源摇了下头,不再多说。
未必有官员会贪这些救命的药,但供不应求的话,先救谁的命就是大学问了。
两天后吉布提派来的军医就位,一老一少上午九点到达,吃完早饭就赶着去仓库里简单看了下情况。
这时候简易病房里就剩了七个人,而且有一位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年长一些的军医姓楚,叫楚民安,看了就直摇头,问迟源:“你们来之前打了疫苗吗?”
“打了,都打了,”
面对前辈迟源还是很客气的,“我们队员暂时还没有被传染的情况。”
“一定要小心,出现聚集性感染非常麻烦,”
楚军医神情严肃,额间显出一点竖痕,“不要以为你们都是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就不上心,提醒你们的队员,出入消毒一定要做到位。”
“是,我再去提醒一句。”
多了两个正经军医镇着,大家心里都踏实了几分,结果到了下午,第三辆货车来了。
年轻一点的军医姓余,叫余乐天,四川人,性子要活泼一些,早就把情况打听清楚了。
这时候一听,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跟迟源吐槽:“这是晓得我们存货不足,来补货了哦。”
旁边傅东君瞪他一眼。
这些大夫是不刻薄两句不会说话吗?
然而等打开车厢,余乐天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一车婴儿,也没有摇篮,裹在脏兮兮的襁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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