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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她的,都照做。
关姀细致,临走了,还安抚说:“别操心那么多,好好睡一觉,今晚那么辛苦。”
老太太双目蒙了层浅灰,里头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哀伤,她似乎要对孙女讲什么,可到底没吱声。
说不出来,也不肯表达。
关姀前脚出去,门刚合拢,电热毯后一步就被关上了。
老人家节俭,尤其是在家里条件困难的时期。
与此同时,客厅里的电暖器也被关上。
暖黄色的温暖消失,半分钟之内,楼上楼上的灯紧随其后,逐一被黑暗侵占。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有人借着外边街上传来稀薄光线上楼,有人凭感觉摸黑洗漱,各自界线分明,相互不干涉。
这一晚不知怎么睡着的,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牢牢横亘,上不去下不来,关姀翻了几次身,把头都埋进厚被子里,听着寂静街道上不时传来的风声,还有后院枝叶摩擦的沙沙,无比心烦意乱。
翌日。
天晴,太阳高照,难得是个明媚的日子。
雨天的阴霾被驱散,冬日的阳光最为舒适,到处暖洋洋。
前一晚进超市买的东西还丢在楼梯口,早上被老爷子捡到,收拾收拾放楼上卫生间了。
袋子里装的日用品,一条毛巾,一块香皂,还有牙刷牙膏和漱口杯。
一家三口都有这些,还是前阵子刚统一换过,不知道关姀是不是提前买来备着的,老爷子也没问,直接就送上面了,想着关姀自己看到了会拿走。
——关姀没那样做,起床上厕所见东西已经放盥洗台上,便置之不理了。
不是给自己备用换的。
老房子二楼只有一间浴室,陈时予醒后也是到这儿洗脸。
她其实差不多时候醒了,比关姀要早两分钟,可硬是拖到卫生间里没动静、过道那边重新关上门,她才出去,一路轻手轻脚,蓬头垢面进到里面。
瞅到台面上摆了两份洗漱用品,一份湿答答杯子底部还有没倒干净的水,显然是有主的,另一份包装都没拆,每一样都是全新的。
误以为这是老人家准备的东西,但又不确定能不能用,陈时予纠结,杵在当场,沉思很久才敢下主意,忐忑撕开牙刷的外包装。
自打到江北市的第一天,从下车起,陈时予就没刷过一次牙,漱口和洗脸都是偷偷放的医院开水房的冷水,都是憋住呼吸往脸上浇两把,搓一搓,接着喝一口咕噜漱漱嘴就完事。
她带了牙刷毛巾这些来这边的,可那些都是用了很久的了,罗子青不要的毛巾才轮得到她用,一张旧的洗了两三年都没换新的,早就薄得只剩一层都快透光了,连牙刷都是半年前才换过一次,现在都用得岔毛了。
热水器如今在梁安并未普及,陈时予自小就是烧水用,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她不太会用关家的“新式”
洗手间,水龙头一打开墙后的机子就跟着开始运行,她不懂那是热水器在烧水,不知道多放一会儿水才会变热,飞快接了水,赶快关上,等漱完口再接两杯,仅用这么点打湿毛巾,就这样搞完了所有。
出院回来的第一个太阳天有很多事要做,陈时予下楼,两个老人家正带着关姀清理房子里外。
没用完的香烛纸钱鞭炮得专门找地方单独存放,还有两箱办丧宴剩下的未开封的烟酒要退掉,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杂物,必须扔掉。
若非关乞山不当人,这些事本该丧礼结束的那两天就可以搞完,结果耽搁了这么久。
杂物原是包括吕辛生前的衣物啥的,习俗上认为还留着不吉利,可一家子都舍不得,还是保留了吕辛的房间,将与之相关的物品全都封存进屋中,尽可能保持吕辛还活着时的痕迹。
关姀不怕晦气,那是她亲妈。
她巴不得“晦气”
找上来,如果这个世界真有鬼,吕辛就是天天晚上回魂找上来都可以,至少娘俩还能团聚,人鬼殊途也无妨。
纸钱那些包一团封严实,避免受潮,放后院亭子里了,等来年清明还能用上,到时全烧给吕辛。
而烟酒,是在巷口老街坊吴叔家买的,用不完可以退掉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搬过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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