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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残存的几许不安却驱使着他伸出手,探进她的被子,想要感受她的存在。
但在指尖刚触及她寝衣的柔软衣料的刹那,他的神思忽而又多了几分清明,下意识地惧于让她察觉他的动作,手就这样停住了,停在了她的袖口处,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衣袖。
他想若她要离开,他拦不住,但这样他至少能知道她要走。
虞谣躺在那里半晌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唯恐人扰他安睡。
等他睡得沉了,她才提心吊胆地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胳膊。
她倾身凑向他,额尖触及他肩头的瞬间,他衣衫上浅淡的松柏轻响沁入鼻中。
这是极为熟悉的味道,一直陪伴着她,在过去、在梦中,在眼前。
顷刻之间,她心底的那股难过上升到了极点。
无数的过往交叠在一起,她想起他初时的好,也想起他后来的小心翼翼。
他曾经是多么清隽优雅的人啊,拔剑杀人绝非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他将那一腔孤勇都给了她,只盼着她能听他的一句解释。
可她带给了他什么呢?三年的折磨、一次又一次的残忍以待。
她冷眼看着他的满目哀求,让这个一心一意护着她的人在她的后宫里过得生不如死。
终于,她逼得他不敢说实话了。
直至到了今日,他才再度将当年的实情袒露出来。
素冠说他烧糊涂了,他是烧糊涂了。
可为什么偏当是那个时候,只怕她那日的绝情已是他噩梦一般的心魔。
虞谣心底一下下搐得直疼,怕扰醒他,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抱在他胳膊上的双臂却不自觉地越收越紧,好像怕稍稍一松,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又远了。
席初倒并未被扰醒,反倒因为胳膊被抱得发沉,睡得更沉了一些。
因为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初入东宫的时候,他们都还小,可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时常同榻而眠。
那会儿她睡觉喜欢抱着东西,软枕布偶都合适。
与他同睡的时候,最方便抱的就成了他的胳膊,她总会在半夜里不自觉地推开怀里的软枕,凑到他身侧,没头没脑地将他的胳膊一拢。
一开始他还不大适应,她一抱他就醒,再拧着眉头将胳膊抽走,重新塞个枕头给她。
可这样“计较”
到底太麻烦,慢慢的他就妥协了,由着她抱,自己该怎么睡怎么睡。
那样的日子一下过了很多年,直至她承继大统,后宫充裕起来。
她渐渐开始顾不上见他了,他才发觉自己已不适应身边少了她。
席初于是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梦里还在东宫,他们分坐在书案两边,正一起读书。
窗外的天色已很晚了,书案上烛火幽幽。
他抬眸打量了她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毫无商量意味地道:“阿谣,今晚你自己睡啊!”
她一下子抬起头,杏目圆睁:“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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