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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梦到了六年前那场车祸，并且，站在上帝的视角看到了车祸发生前后的细枝末节，即苏毅和郗媛死去的过程。

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比亲眼目睹至亲死亡更令人痛心的事情了，曾经她拼尽全力才逃避掉的惩罚，以梦的形式重新还给了她。

苏晞年觉得自己是想大哭的，但看着那样惨烈的一幕，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像从天而降一个大锤重重砸在她的头上，痛到极点，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苏晞年感觉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醒来时是半夜，睁眼即是黑，什么都看不到。

她感觉被人抱着，那人的怀抱温暖舒适，让她一动也不想动。

当然，她也动不了。

苏晞年试着动了动手，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身体软绵绵的，充斥着高烧过后的无力感。

不用说，她肯定发烧了。

耳边突然传来郁璟宸的声音：“晞晞，你醒了？”

很轻很温柔的询问声，似乎是怕吵到她，声音压得很低，轻飘飘地吹进她的耳朵里。

苏晞年无力地‘嗯’了一声，话落之后突然委屈了，在梦中强忍住没有哭出来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流个不停。

郁璟宸放开她，将卧室的大灯打开了，一扭头就见女孩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

他顿时慌了，俯身抱着她：“怎么哭了？是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他说着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松了口气，又说：“别怕，梦都是假的，醒来就没事了。”

他不说假的还好，一说苏晞年就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是真的，那都是真的……”

她大声哭着，语无伦次地把她的梦说给他听，把她压抑了六年的悲伤和痛苦说给他听。

既定的悲剧，任何形式的安慰都是苍白的，郁璟宸索性放弃了，只是抱着她听她哭听她说，一颗心被酸涩疼惜侵蚀着。

苏晞年哭了好久，随着眼泪的流失，梦境开始变得模糊，那些悲伤痛苦也随着眼泪流出，心中的悲痛很快得到了缓解。

她停止哭泣，抹了把眼角的泪，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依旧带着哭腔问：“现在几点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嗯，睡了很久。”

郁璟宸腾出一只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三点钟，你应该睡了十一个小时。”

怕刺激到她，他不敢说多余的话，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放下手机后又保持刚刚那样的姿势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因为被吵醒而哭闹不止的小孩子。

怀中的小孩子低声咕哝道：“我怎么睡那么久？你怎么不喊我起来吃晚饭？”

不但没吃晚饭，连澡都没洗，练车的时候因为紧张出了很多冷汗，后来又发烧了，现在她感觉身上粘腻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