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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全村男人都被抓走,老婆的心就会平和,他想。
最好把高马抓到,蹲监狱也应该有个头领,而高马正是最好的头领。
不要了,冲进去抓就是,实在不行就用电棒放倒他!
警察说。
首长,没我的事,我走啦。
高金角说。
怎‐‐怎么没事呢?你看着他!
他恨恨地盯着高金角。
首长,不行,我可看不住他,万一跑了,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高金角瞄一眼高羊,目光立即便跳了。
结巴警察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问:高羊,你敢跑吗?
他一时邪火攻心,竟咬牙切齿地说:敢!
结巴警察嘻嘻地笑起来,龇出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你‐‐你听到了没有,他‐‐他还敢跑!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结巴警察从腰里掏出一串亮晶晶的小钥匙,随便摸着镣铐的中间,咔嚓咔嚓替他开铐。
警察笑眯眯地对着他。
摸着手脖子上被镣铐咬出来的紫色槽印,一阵巨大的感激的浪cháo包围了他。
他又一次流了泪。
他执拗地对着自己的心说:淌眼泪归眼泪,我没有哭。
他满怀希望地仰望着警察的脸,问:同志,俺可以回家了吗?
警察说:回家?早晚要送你回家,但现在不行。
结巴警察对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人转到了他背后,猛力一推,把他拥到了一棵槐树上。
在他鼻子被粗糙的树皮撞酸的一瞬间,双手又被结巴警察抓去,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个钢圈又套到了他的手脖子上。
他怀抱着一棵碗口粗的槐树,看不到自己的手。
手铐把他跟树连在了一起。
他恼怒地用额头撞树,树上的叶子瑟瑟抖,蝉惊飞,冰凉的蝉尿落了他一脖子。
他听到结巴警察说:你不是要跑‐‐跑吗?跑吧,有力气拔出树来,你‐‐你抱着树跑吧!
他扭动着身体,一根坚硬尖利的槐针扎进了肚皮,仿佛连肠子都扎着了,因为他感到肠子猛烈地抽动一下。
为了让槐针从肚皮上拔出来,他不得不把双臂死劲往后拉‐‐忍受着弹簧镣铐咬进手脖的痛苦。
他弓着背,垂着头,看到黑红色的槐针已从肚皮上拔出来,针尖上挂着一缕白色的纤维。
肚皮上的孔里慢慢地渗出了一滴血,也是黑红色,跟槐树针的颜色一样。
他在低头的时候,还看到自己被尿浸湿的裤衩已经半干了,尿渍的边缘曲曲折折,好像天边的云团。
他还看到了右脚的踝子骨肿胀起来,发着青,破烂的皮肤退到肿包的旁边,翻卷着,有清楚的纹理,宛若白色的蛇蜕。
他把身体旋转了一下,避开了那根槐针,用仇视的、胆怯的目光跟踪警察的脚。
那四只脚上套着黑色的皮鞋,鞋面虽然积满了尘土,但还能闪烁出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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