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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她笑着让她起来,面上没有丝毫愠色,过一会儿又拿过那信笺看了好久,忍不住将之贴在胸口。
岂料翌日便传来了她的死讯。
“说是误食了什么芽果,这孩子贪吃,可惜了,安家就剩这么一个独苗苗了,听说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崔大人膝下无子,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这日,归雁替她梳头时道。
舒梵捏着枚冰冷的簪子,手不慎抚过上面的花纹,却是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因死的是个妾室,崔府的丧事办得挺低调。
虽不必戴孝,崔陵还是着素衣,晦暗的天光里负手站在廊下,背影清拔,身边只有潇潇落叶。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烧火盆,夜风吹起几片纸钱,苍白寥落,洋洋洒洒像飞絮。
小声的啜泣声混杂在灵堂中,加上这等光景,不免叫人心里悲戚。
“节哀。”
舒梵和李玄胤上前,李玄胤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恍然回神,忙躬身行礼:“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无需多礼。”
他们似有要事相商,舒梵不便跟着,本应离去,可她目光深深静静望着厅中黑沉沉的棺椁,心里好似破开一个洞墟,不住地灌进冷风。
人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耳边的诵经声如同紧箍咒,一声一声朝她脑海里蜂拥而来,她僵硬着身体向前,周边好似有人喊她“娘娘——”
,不解又惊恐地劝止,她却浑然未闻,直到走到近前,猛地一把推开了棺盖。
小姑娘躺在棺中,很明显施过脂粉,面色红润,像是睡过去了。
舒梵想起那日初见她的情形,难怪当时觉得她面善。
她心中追悔莫及,心口好似压了一块巨石,怎么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踉跄了两步,她扶住棺椁,竟似愣住了似的。
“娘娘……”
有人小心翼翼地唤她。
舒梵如梦初醒,不能接受,不能相信,蓦的像是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似的飞快朝厅外奔去。
崔陵戌时三刻才回到书房,室内无旁人,唯有幕僚沈敬辞在侧,将手边的帕子递给他。
崔陵默不作声地接过擦了擦手,沉着脸,并无什么二话,似还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之中,眉眼间都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
沈敬辞叹了口气,道:“她也是命苦,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查出有了身孕?”
“恕属下直言。”
沈敬辞略顿,话锋一转道,“大人,其实她不死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且她还怀了大人的骨肉,何苦……”
崔陵抬手遏制了他后面的话,冷冷道:“就因为她有了身孕,才非死不可。
太后失势,姜家羽翼折损殆尽,看陛下对安靖的态度,恐心中仍有刺,不知何时就要发作,我怎能留下安家血脉的孩子?我与陛下一同长大,他是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留着她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
沈敬辞默了会儿,压低声音道:“太傅和姜茂一死,内阁群龙无首,您便是百官之首,首当其冲。
陛下如此重用裴鸿轩,恐来者不善,许会将他调往内阁,我们也要早做打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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