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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迟觉得,她好像是为了这个男人而生的。
他们只有一间简陋至极、建在残垣断壁之上的房子。
第三天,他用茅糙搭造了一个房顶,但海风还是能从四面吹进来,夜晚涨cháo时尤其冷。
他们睡在那张摇摆不定的吊床上。
她须得缩起身子,躺在男人的身体上面,吊床方能平稳。
他们面对着面,睡熟后的男人鼻息深重,鼾声起伏。
午夜她忽然醒过来,感觉自己好像是伏在瞬息万变的大海上。
她非常喜欢吊床,再没有一张床像吊床一样,可以使两人贴得这样紧,身体与身体相吸,宛如同在一只子宫里。
清晨时春迟被冻醒。
她将脸塞进他的颈窝里,抚摸他发烫的身体,很快又暖和过来。
这时的大海是最宁静的,残破的墙垣上停着几只蓝色的翠鸟,羽毛艳丽,仿佛是身后的大海浸濯出来的。
海啸之后,它们寂寞了许多,很少能在岸边看到鲜活的人类。
此刻,它们正注视着这一对缠裹在一起的肉体,懵懂又深情。
火把已经熄灭,周围留下几缕余烬,是温暖的、熟透的,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在最初的几日,春迟清晨醒来亦不敢动,生怕将骆驼弄醒。
但后来她发现,骆驼睡熟后,就是发生海啸恐怕他也不会醒过来。
清晨再醒来时,她便从他的身上起来,去小解,去海边走一会儿,她甚至还在不远处的森林里找到了一脉清澈的泉水。
她一捧捧接住泉水,冲洗身体。
她觉察到自己微小的变化:皮肤十分致密,却又格外柔软。
她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掠过肌肤,他留下的气息就像火种般被再度点燃。
手指驱着火焰,沿着小腹一直向下移动。
她终于触到了那块烟霭缭绕的地方。
它一直在发烫,火种落在这里,腾起一串光焰,迅速将它染红了,宛若天边的一块火烧云。
这样的清洗反而使他的气息更浓郁了,仿佛就此留存下来。
她做好这些后,就走回他们的海边小屋去。
有时顺道带回几株紫色的万带兰。
那些长在大树较矮的树枝上的小花,带着绚丽的深紫色斑点,它们奇特的花柄是下垂的,有时候末端几乎碰到了地面上,仿佛就在那里等着人来采摘。
骆驼还没有醒。
他的鼾声小了一些,也许正在清晨的最后一个梦里穿行。
春迟走近他,为他抚平蹙着的眉——看来这个梦并不轻松。
他睡着的样子很苍老,与醒时截然不同。
白日里,他看起来充满力量,用之不竭。
可是此刻她看着他,他睡得太久,脸孔已经塌陷,充满一种毁朽的气息。
她抚摸过去的时候,觉得他好像蒙在厚厚的蛛丝里,就像一把收起来的伞皱皱巴巴地躺在那里,带着雨天发霉的气息,令人感到窒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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