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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听到的不是吠声若豹,而是吠声若犬。
这事当然并不稀奇,可这并不稀奇的若犬的犬吠声却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甜蜜的回忆。
这甜蜜的犬吠声一直把我送入我在加德满都过的第一夜的梦中。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凌晨,
于苏尔提宾馆
乌鸦和鸽子
傍晚,我们来到了清凉宫。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欣赏绿玉似的草地和珊瑚似的小红花的时候,忽然听到天空里一阵哇哇的叫声。
啊!是乌鸦。
一片黑影遮蔽了半个天空,想不到暮鸦归巢的情景竟在这里看到了。
这使我立即想起了三十多年以前我第一次缅甸之行。
我首先到了仰光,那种堆绿叠翠的热带风光牢牢地吸引住了我。
但是,更吸引住了我使我感到无限惊异的是那里的乌鸦之多。
我敢说,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不会有这么多的乌鸦。
据说,缅甸人虔信佛教,佛教禁止杀生到了可笑的地步。
乌鸦就趁此机会大大地繁殖起来,其势猛烈,大有将三千大千世界都化为乌鸦王国的劲头。
我曾在距离仰光不太远的伊洛瓦底江口看到我生平第一次见到的最大的乌鸦群,恐怕有几万只。
停泊在江边的大小船上的桅杆上、船舱上、船边上,到处都落满了乌鸦,漆黑一大片。
在空中盘旋飞翔的,数目还要超过几倍。
简直成了乌鸦的世界,乌鸦的天堂,乌鸦的乐园,乌鸦的这个,乌鸦的那个,我理屈词穷,我说不出究竟是乌鸦的什么了。
今天早晨,也就是到清凉宫去的第二天的早晨,参观哈奴曼多卡古王宫时,我又第二次看到了生平见到的最大的乌鸦群之一,大概有上千只吧。
它们忽然一下子从王宫高塔的背面飞了出来,唿哨一声,其势惊天动地,在王宫天井上盘旋了一阵,又唿哨一声,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乌鸦在中国古代被认为是不吉祥的动物,名声不佳。
人们听到它们的鸣声,往往起厌恶之感。
可是这些年以来,在北京,甚至在树木葱茏的燕园里面,除了麻雀以外,别的鸟很少见到了。
连令人讨厌的乌鸦也逐渐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它们那种绝不能算是美妙的叫声,现在听起来大有日趋美妙之势了。
我在加德满都不但见到了乌鸦,而且也见到了鸽子。
鸽子在北京现在还是能够见到的,都是人家养的,从来没有听说过野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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