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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宇哲后脑撞上去,连带心脏都像是被砸了一下。
一种无限接近于失望的情绪摄住了他,以至于让他忽视了李赫在的力道并不大,或者说,至少比之前对方制止他反抗时用的力道小得多。
李赫在居高临下,盯着他的脸俯下身体,他保持着掐住尚宇哲脖颈的姿势,却没有收拢五指。
而是在注视他颤动的睫毛几秒钟后,开始解他的纱布。
雪白的医用纱布一圈圈松开,逐渐露出里面黄色的药膏,当最后一片纱布脱离尚宇哲的脖颈,就暴露出皮肤上那道新愈合的肉粉色刀口。
没有吻痕,没有指印,没有项圈留下的痕迹……和李赫在曾经默认尚宇哲身上所留的印记都毫无关系,与那些旖旎臆想都截然不同的真相,就这样刺进他的眼睛。
一道横贯侧颈的,细长的刀伤。
这是尚宇哲并未保密但无人问津的秘密,他身上已经退去的青紫於痕同样是被殴打留下的伤痕。
在经历被霸凌、孤身前往医院、被迫和解后,他出院的第二天,就被李赫在带了回来。
他要求尚宇哲笑,用口枷固定他的唇角,肆意发泄欲望,再把他一个人丢在牢笼似的别墅。
换做是李赫在自己,即使手无寸铁用牙咬的,他也会一口一口把对方撕成碎片。
但是尚宇哲,他给了他一个拥抱。
李赫在亲见这一事实,背调资料迅速在他脑海滑动,一行行冰冷的叙述性文字剜过大脑神经。
李赫在打心底里生出强烈的荒诞,他没有同样的疾病,无法理解尚宇哲的自卑,更没有人可以对他肆意凌辱,所以他也无法对尚宇哲的经历感同身受。
但是这不影响什么。
——因为世界上没有谁对谁能够感同身受,人的情感只要能对其他人共情几分,就足够生出诸如怜悯、钦佩、愤怒、厌恶的情绪。
李赫在从尚宇哲身上体悟到的是巨大的不解。
“……为什么?”
他问,声音很低,似乎只是一句呓语。
尚宇哲既没有听清楚,也不明白他要问什么,于是只用迷惑的眼神望着他。
李赫在和他对上视线,回想起对方昨夜被灯光映得暖黄的脸。
闪电如刀抽在他的瞳孔,从里面反射的阴影仍是柔和的,像一捧荫凉的水。
被暴力砸碎的酒瓶碎片扎满地毯,他赤脚踩过,脚掌淌出细细的血线。
“昨天晚上。”
李赫在艰涩重复,不是他主观意愿上耻于开口,而是他的喉管受到不知名的东西挤压,让他发声艰难。
每一个字都要费力从胸腔榨出:“你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要抱住我?”
尚宇哲闻言,极慢地眨了眨双眼。
他逃避般垂下眼皮,但李赫在很快扼着他的下巴抬起,他躲不开视线,被迫面对李赫在气压极低的脸。
他好像悬在野兽口中,尖锐的兽牙随时就会落下。
尚宇哲并不擅长说谎,似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他注视着李赫在漂亮的浅色眼珠,轻声说。
“……因为,你看起来很难过。”
李赫在脸上空白了几秒钟,紧接着问:“就因为这个?”
尚宇哲说:“就这个。”
那种荒诞感更加放大了,把李赫在淹没在里面。
尚宇哲的回答没有给他解惑,反而将他推入更深的不解,他仔仔细细看眼前这张脸,几乎要把里面的血肉也翻出来打量个遍,但一无所获。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李赫在茫然呢喃,手不自觉松开了,连高傲的头颅都仿佛承受不了见神的重量。
他肩背躬起,后颈骨弯折,单膝跪于床沿,额头颓然落在尚宇哲的左肩。
“……见鬼,你到底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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