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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黎昕见苏嘉言这么哭,还是她刚来剧院的时候。
那时候黎昕和她还住在剧院老旧的宿舍里,小小的两张板床,他睡一张,苏嘉言带着懿行睡另一张。
苏嘉言白天也不说话,只晚上的时候捂在被窝里哭个不停。
也是现在这般,大颗大颗地落泪,偏偏哭声死死压在喉咙里,听得人心脏也随之揪紧。
黎昕本就对之前苏嘉言回护傅宁砚的态度有几分疑惑,方才一番交锋下来,心里也就完全明白了。
他蹲下|身,伸手攥住苏嘉言的手,“嘉言……”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最终变成了一句叹息,轻飘飘好像飘在风里的一只风筝,挣断了线,朴索着在空中翻飞。
“师兄……我难受……”
这样一句话说出来,黎昕更是觉得心如刀绞。
他很早就明白了苏嘉言这性格看似柔弱如水,骨子里实则刚烈。
幼时两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训练辛苦从未间断,陈梓良要求又严格,如此下来都未见苏嘉言示弱半个字。
可是此刻……
心疼之外,他心里霎时燃起一把怒火。
傅宁砚欺男霸女,哪里配苏嘉言为他伤心!
这样想着,当下将苏嘉言拽起来,拖着她的手一路往电梯走去,“嘉言,你要是当我是你师兄,就听我一句话。
如今傅宁砚自己女朋友回来了,你就当把他当个屁放了,咱们以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苏嘉言不说话,只垂着头掩着面,泪水顺着指尖不断滑落。
出了凯撒酒店之后,苏嘉言才总算停了下来。
一双眼睛红红肿肿,眼睫上挂着未干的泪滴,嘴唇上已让她咬出了浅浅的血印。
黎昕将苏嘉言送回了家,仍是不放心,坐着开解了许久。
但苏嘉言神情怔忡,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
黎昕无奈,但眼看夜已深沉,留着不大合适,嘱咐过后就离开了。
黎昕走了之后,苏嘉言又静静坐了很久,突然起身朝卧室走去。
她拖了一只纸箱子出来,打开衣柜面无表情地将傅宁砚的衣服都扯了出来。
外套、长裤、衬衫、领带……不一会儿就将箱子装得满满当当。
窗外夜色沉沉,她漠然而不知疲倦地将傅宁砚的东西一一找出来,塞进去。
大到一双鞋子,小到一枚袖口,都不曾落下。
不久之后,她就收拾出了四大箱子。
四个宽大的纸箱将她狭窄的卧室堆得没有容身之地,她怔怔看着堆在门口的箱子,犹豫着想要走出去,却发现无处落脚。
顷刻间,铺天盖地的绝望便如黑暗的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迅速淹至没顶。
她脑海中顿时回响起陈梓良几分悲凉的声音,萧萧索索唱着:“……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
一句一句,回旋往复,恍若杜宇声声泣血,又仿佛隆冬腊月里凝在酒杯里的月光,料峭冷冽。
——
苏嘉言和黎昕离开之后,谢泽雅止了哭,退开一步带笑看着傅宁砚。
她脸颊上还挂着泪水,这样的笑容便好似雨后绽在枝头的梨花。
七年未见,傅宁砚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他还时常想起当年两人骑着自行车路过向日葵花田时谢泽雅回眸而笑的场景,那日天空蓝得仿佛能够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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