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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风吹不走你,才是重点。
&rdo;我始终记得在1927年的邮轮甲板上,天焱对我说过的话。
我想说,风吹不走我们每个人,我们现在,不就正好好的,过着我们的日子吗?
日子过好了,风就吹不走了。
因为它与人心系在一起,而人心若是坚如磐石,风再猖狂,又能把我们怎样呢。
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童雁翎
1948年,七月七日,于纽约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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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雁声side】
我与裴桉桐相识,是在1932年,那年,我三十四岁,他三十九岁。
我们相见恨晚,但所幸不必有&ldo;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rdo;的伤怀。
1932年,我与母亲去了美国,是跟着叶四小姐夫妻一道,去投奔叶家大少爷的。
在我的印象中,大少爷叶鲲曾一度是个极冷的人,眼神中透着寒气,嘴角微微垂坠,好像蔑视所有人一般,就算笑,也是应付场面,绝非真心。
因此,就在他帮我在南京寻了差事,逃离了那个囚禁了我若干年的家时,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份心的。
当然,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里面很大成分,是我哥哥在起作用,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起作用。
他们是&ldo;一起的&rdo;。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和裴桉桐,真的没有他们那份幸运,早几年认识,然后就相守半生。
可有时候我又会想,我和裴桉桐,真的是幸运的,因为我们虽认识不算早,中间又分分合合过,但我们也算是一路走到如今了。
就在现在,那个英语里仍带着意大利口音,汉语里又带着美国口音的男人,正边看电视,边念叨着某项法令之不合理,然后在我忍不住笑他时,耸了耸肩,抄起其实根本不必要的手杖,往后院的番茄田走去了。
我爱看他收拾那片袖珍的小菜园,戴着老花镜,仔细检查每一片叶子,每一个果实。
他有种近乎于偏执的科学完美主义,不管是现在对待番茄,还是当年对待生意。
而就是他此时穿着背带裤,戴着野营帽,弓着腰,在初夏的阳光中眯起眼来,西方人特有的卷翘睫毛倒映在眼睑上的可爱模样,更会让我记起数十年前,他在自家杂货店里,也是这样弓着腰,眯着眼,检查货架上的东西是否摆放整齐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照着他疏朗而卷翘的睫毛。
1932年的初夏,他穿着浅色的西裤,白衬衫挽着袖口,一头浓密的棕褐色头发被明亮的光线映得更浅淡了几分,好像咖啡里甜腻的焦糖。
那天,我是去找他裁衣裳的。
他和叶鲲投资的诸多店铺里,就有一家裁缝铺。
我受他所邀,准备在那里订做几套合体的西装。
在南京时,我虽是军界要人的文员,却真的没穿过西装,我总觉得,身在中国,身为华人,一袭长衫,就是最好的装扮了,西装革履,总有装腔作势之嫌。
但如今身在西方世界,似乎没一身像样的西装,就难登大雅之堂了一样。
又或者,我是见了裴桉桐之后,甚至就是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才恍然这种讲究贴身剪裁的衣装之魅力的。
他穿着那身意大利式的,格外贴合身体,把整个人衬得更加挺拔的西装,摘掉软边礼帽冲我低头微笑时,我心里是颤了一下的,虽然我令我自己都窘迫的开了他的玩笑,但这个包裹在笔挺衣着中的异国男人的魅力,还是令我当场折服。
而等到他带我到了店里,量完了尺寸,约好了领取的日子,又真的在当日再度陪我到店试穿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可以把西装穿得体面漂亮的,就像我哥哥那样。
&ldo;你和雁翎先生比起来,更适合稍浅的颜色。
&rdo;他帮我整了整马甲的衣襟,低垂着眼,嘴角挂着那种我在之后的若干年里,始终无法抗拒的,西西里人的微笑。
&ldo;你叫他&lso;雁翎&rso;,后头又跟个&lso;先生&rso;,不觉得有点怪吗?&rdo;我问。
&ldo;怪?&rdo;他抬眼看我。
&ldo;一种……不知想亲近,还是想保持距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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