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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一副被封印了八百年的样子。
林机玄眼眸沉着,压着挣扎,手指尖在盒盖边缘频繁点着,盯着铁盒子看了好半晌,终于不耐烦地抓过床头的纸巾,扯了几张胡乱把盒子表面的灰抹去。
弥漫的烟尘中,他咬着后槽牙,一脸深仇大恨地把铁盒子打开。
里头是一本泛黄的纸皮书,边缘被蠹虫啃噬得不成样子,这年代,纸都少见,别说是书,可见这书有些年头了。
这书封面是青灰色的,没什么复杂的装帧,只竖着劈开一道白色的长线,长线隔开一左一右两块区域。
左边占了书面三分之二的地界,印着凹进去的阴文,全是小篆,微弱的光映出“道始虚无,化育于有,无所不在,无所不有”
;右边几个朱砂描出来的书名倒是历久弥新,色泽十分鲜艳,上书《自然经》三个大字。
这玩意要是上交给国家,一准是个保护文物,林机玄却万分嫌弃,手指垫着纸巾,看都不看就将书丢在一旁。
他要拿的是垫在书屁股底下的一沓黄纸。
说是一沓不过寥寥张,被氧化得厉害,纸张表面发皴,还带着股令人鼻头发痒的霉味,林机玄从中挑出一张勉强还能看的,铺开在地,又取出月饼盒子里的一支毛笔。
这支毛笔显然是躺了好些年份,骨头都躺软了,笔杆略微弯折,笔尖的狼毫不成样子地松垮着,还有一撮倔强地鹤立鸡群,劈了出去,不屑于其他毫毛并列为伍。
最后被他取出来的则是一小盒子墨汁,林机玄刚打开盖子就闻到一股清香的墨水味道,这么多年不用,墨水仍旧乌红不透光,沉沉的一小潭——这墨汁可能是整个盒子里最贵重的东西。
但他十分讨厌这个味道,掩着鼻子,眉头紧拧,嫌弃地把毛笔尖在墨水盒里一撇。
分叉的狼毫上染了墨汁,在灯光下透着淡淡的红色。
林机玄把手机拿下来,放在一旁,对照着锁屏上的符咒样子刚想落笔,锁屏上的符咒却发生变化,一笔一笔勾画出符咒的轮廓,跟小学生字帖一样,仿佛要手把手地教林机玄怎么画这个符咒。
林机玄:“……”
笔尖一笔画岔了,林机玄把符纸揉成团,抛在一旁。
“你画得不对。”
被手机里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笔尖一顿,林机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又把符纸揉烂了,扔。
“再扔就没符纸了。”
“闭嘴。”
管他是什么,这玩意再开口蹦出一个字,他当场拆了。
手机嗡地震动了下以表达自己的妥协,随后便悄无声息,林机玄沉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神思入定,飘忽凌云,所见所想一片空濛,却仿佛是大世界。
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
——天罡结煞,取煞入令,无罡无煞不成符。
那老东西烟抽多了,嗓子里头像是卡着化不开的痰,说话时磨着喉咙口,沙哑又难听,但每回回忆起来,都像是一盒开封许久的鲱鱼罐头,味道清晰得怎么赶都赶不走,还要一路追到你的梦里,烦不胜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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