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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寻意气和冲动过后，自己也承认，弃考行为纯属无理取闹，留恋是一个原因，另外，他也未尝没有想在窦俊梁和祝小程面前博一点存在感的意思。

徐西临坐了一会就忘了这是别人的床，恢复了他四处乱滚的习性，他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倒，莫名惆怅地说：&ldo;那你要是考上大学，是不是就得搬去学校，不能在咱们家里住了？&rdo;窦寻屋里常年拉着窗帘，只开一盏瓦数不高的小台灯，总是晨昏不辨的，满屋的光亮捏在一起，总共不过一簇粗，从窦寻的角度看过去，这一簇光似乎全被徐西临大包大揽地拽过去，窝藏进了眼睛里。

他的眼睛似乎能聚光点火，窦寻胸口里一阵烧得慌，险些将方才的冷静一举歼灭。

谁知徐西临侧过身来，又嘀咕了一句：&ldo;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算明年再考，咱俩大概也考不到一个学校，明年还是得分开。

&rdo;小小的火花陡然灭了。

窦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发了一会呆，心里忽然醍醐灌顶地明白过来，自己并不是留恋乏善可陈的高中生活，他留恋的是徐西临。

成长一个星期以后，窦寻如老师和家长的愿，老老实实地收拾起准考证，走进了这一年的高考考场。

六中是高考考点，整个学校跟着提前半天开始放假，杜阿姨火力全开地进入神经病状态，絮叨成了一柄重机枪，冷的不让吃，烫的不让吃，连外婆的心肝宝贝狗豆豆随便叫了两声，都惨遭胖揍。

考试前一天傍晚，杜阿姨还特意神神叨叨地出了一趟门，回来拿了个黄色的纸符，让窦寻压在枕头底下，声称是坐了半个小时的车，特地在庙里求的。

徐西临想了想，纳闷说：&ldo;我听说那边又叫&lso;红娘庙&rso;，别人去都是求姻缘的。

阿姨，您进错服务窗口了吧？&rdo;徐西临因为嘴欠，也挨了揍，揍他的工具跟虐打豆豆的是同一根扫把棒……并且被要求站在门口念十声&ldo;阿弥陀佛&rdo;。

徐西临摇头晃脑地把&ldo;阿弥陀佛&rdo;念出了&ldo;一条大河&rdo;的调调，窦寻就蹲在楼梯上看着他笑，一不留神被徐西临发现了，于是纵身扑上去打闹。

杜阿姨出来大惊小怪地叫：&ldo;哎呀，不要闹不要闹！

小临！

你注意点！

别碰了他的手！

&rdo;窦寻有一身&ldo;惰性痒痒肉&rdo;，和惰性气体一样，只能在特殊的极端条件下才能发生化学反应‐‐比如全世界只有徐西临一个人咯吱他才会痒。

徐西临的体温偏高，尤其夏天，像只人形火炉，短袖的t恤下面露出的两条胳胳膊如同两条棍状的暖手宝，隔老远都能感觉到上面辐射出的热量，它们所向披靡地穿透窦寻身上单薄的衬衫，烙在他的腰上。

窦寻满脸通红地缩成了一团，边躲边往楼上跑，徐西临遇弱则强，乘胜追击，两个人一路绊手绊脚地从楼下闹到了楼上，最后，徐西临把窦寻按在沙发上：&ldo;还笑不笑了？&rdo;窦寻被他揉得头发乱成一团，有点喘不上气来，艰难地抓着徐西临作怪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徐西临抬腿压在他身上，忽然觉得这姿势跟电视剧里一些镜头很像，于是不过脑子地狞笑一声：&ldo;哼哼，小娘子，这回叫破嗓子也没人救你了，乖乖地从了本大爷，以后给你吃香喝辣！

&rdo;窦寻：&ldo;……&rdo;徐西临跟他面面相觑了片刻，突然从窦寻的表情中，后知后觉地得知了这台词和姿势有点尴尬。

距离那天在月半弯的意外接触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时过境迁，足够徐西临把这事揭过去了，但是显然，窦寻揭不过去，那股近乎暧昧的尴尬时常会不分场合地在他身上露个头。

偏偏徐西临对别人的情绪非常敏感，并且很容易受影响，一旦他感觉到窦寻的不自在，自己也会觉得别扭起来。

窦寻的脸越来越红，慢慢的，白皙的脸跟脖子连成一片，像是要熟了。

徐西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踩电门似的从他身上蹦了起来。

窦寻十分狼狈地换了个坐姿，并起腿，欲盖弥彰地拉过一个抱枕挡在身前，低着头不敢看人。

徐西临脱口说：&ldo;对……对不起，我……我那什么……不是故意的。

&rdo;窦寻肚子疼似的弓着腰，下巴戳在抱枕上，憋了半晌：&ldo;……没关系。

&rdo;两个人不在状态地进行了一段恍如&ldo;汉语日常用语入门&rdo;的对白，各自都觉得自己是个二百五。

窦寻猛地站起来，撂下一句&ldo;我回屋看书。

&rdo;他语速快得让人听不清，身化一道残影，风驰电掣地消失了……当然，是抱着抱枕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