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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顿半晌没说话,怨恨起汉语来。
谁让汉语中对第三人称的“他”
字,没有性别的区分呢?在书面语中,是有这种分别的,单人旁女字旁,泾渭分明,但在口语中,完全混淆。
如果有一个清晰的表达,在桑珊以往的叙述里,一切都豁然开朗。
现在,需要紧急抢救的不是桑珊的沮丧,而是贺顿的挫败之感。
贺顿边竭尽全力调整着自己的思绪,边问道:“这么说,你是……”
这是一个所有的同性恋们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桑珊答道:“我是男方。”
又一次被骇住。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贺顿都看不出桑珊像个男性。
“在人群中,我竭力隐藏自己的性取向。
我把自己打扮得如同淑女,这并不难。
在所有的时尚图书里,都在引导女人们更像女人。
我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为这个社会所不容,可我并不是怪物。
为了让自己安逸些,我可以在表面上遵从社会的习俗,但我内心的锋芒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会身穿迷彩服,脚蹬陆战靴,头戴蓝盔……”
“腰里会别一支驳壳枪吗?”
气氛太诡异了,贺顿想开个玩笑。
“那倒不会。
再说,驳壳枪太落伍了,如今是要用手持地对空导弹了。”
桑珊说,口气好像骁勇的黑寡妇。
看到窈窕淑女在你面前眼睁睁摇身一变成了杀气腾腾的男儿,贺顿一时搞不清自己如何应答。
“你的问题是……”
贺顿问。
她在思谋是否帮助改变桑珊的性取向?
“您若是劝说我放弃自己是个男人的想法,趁早死了这条心。
如果您一定要开口说,我马上就离开您的诊室,请原谅我的选择。
这和礼貌无关,只和志向有关。”
桑珊非常冷峻地说。
贺顿空张了一下嘴巴,把想好的话从胃里咽到了肠子。
如果来访者不想改变,你纵是上天入地也无法让她改变,知难而退吧,你!
桑珊接着说:“我现在的问题是无法接受安娜的背叛。
安娜是她的名字,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互相称呼另外的名字,她叫我杰克。
我想不通所有的山盟海誓怎么都在一夜之间崩塌,我不明白那个大猩猩哪点比我好?难道有钱就是一切吗?安娜如此虚荣,这不单是背叛,而且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桑珊义愤填膺,嘴唇因为愤怒变得像未成熟的草莓,基本上是苍白的,只有丝丝缕缕的红色网络其上。
“你非常愤怒非常懊恼非常伤感非常苦闷……”
贺顿字斟句酌。
“你说得对极了,你理解我,想来也一定会赞成我将要采取的步骤了?”
桑珊带着被人理解的宽慰和期待更多支持的渴望。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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